2月28日，科迪乳业发布2019年业绩快报显示，其营收为8.13亿元，同比下降36.77%；净利为-4962.45万元，同比减少138.43%。科迪乳业坦言，公司资金链出现问题。
据奶农、经销商、员工向新京报记者反映，科迪乳业尚有50%左右的拖欠奶款未如约支付给奶农，经销商货款也一直被拖欠，部分员工处于“被待业”状态。截至发稿，科迪乳业相关负责人电话一直无法接通。
约50%奶款未如约支付
对于业绩大幅下降，科迪乳业归因于受大环境影响，公司资金链出现问题。报告期内受奶农事件影响，原奶不能满足生产需求且价格奇高。科迪乳业还称，“公司目前原奶供给恢复正常，且价格下降约20%，生产成本得到有效控制。”
2019年7月，科迪乳业奶农上门讨债的视频不断流出，并被曝拖欠奶农1.4亿元奶款。科迪乳业在此后的问询回复中称，公司应付拖欠奶款合计为1.13亿元。根据与奶农达成的还款协议，科迪乳业承诺将分批次结清所有奶款，具体安排为2019年8月10日前结清10%，8月31日前结清15%，9月15日前结清25%，剩余50%奶款将在此后3个月内还清。
2020年2月29日，有山东、天津奶农向新京报记者证实，科迪乳业在支付第二笔奶款时，发生过延期10天的情况，且支付金额并非约定的15%，而是13.5%，第三笔奶款也出现了拖延支付情况。原本预计在2019年底结清的奶款，如今还有约50%被科迪乳业拖欠着。
对于科迪乳业业绩快报中提到的“原奶不能满足生产需求且价格奇高”，有奶农向新京报记者解释称，正常情况下，奶农会与乳企签订合同，按照协议价供奶，维持一个相对稳定的奶价。由于科迪乳业自2017年12月开始大范围拖欠奶款，直至去年发生上门追款事件，导致奶农不愿意继续为其供奶。科迪乳业无奈下，只能从其他渠道收储“临时奶”，每公斤价格要比协议奶价高出1元左右，这是导致科迪乳业原奶紧缺且价格高的根本原因。
经销商持续被压货
在经销商方面，科迪乳业同样出现拖欠问题。由于打款后迟迟收不到货，部分经销商曾于2019年9月到科迪乳业常温奶厂讨要说法。如今8个月过去，经销商依旧反映被科迪乳业拖欠货款。
据江苏、山东等地经销商向新京报记者透露，2019年6月，科迪乳业在经销商大会后曾短暂供货，但自7月12日开始就出现货源紧张，很多经销商打款后还没收到货，就被科迪乳业告知需再打款才能发货。
新京报记者2019年10月拿到的一份统计数据显示，科迪乳业当时共拖欠山东、江苏、安徽、河南、河北57名经销商1082.6万元的货款。其中，涉及山东经销商22名，拖欠货款361.5万元；河南、河北共21名经销商，拖欠货款535.5万元；江苏、安徽各拖欠7名经销商，所欠货款分别为78万元、107.6万元。
“现在情况还是一样，需要再打款才能把之前压的货按照10%补发一部分。比如打10万元的货款，科迪给发11万元的货，其中有1万元是补发之前压的货。”2020年2月29日，一位山东地区经销商告诉新京报记者，自年后开始，科迪乳业处于有什么货发什么货的状态，老厂（常温奶厂）的生产也是断断续续，许多单品已不再生产。
“目前还压了我20多万元的货，原来跟我们对接的区域经理也离职了。”该经销商告诉新京报记者，现在经销商给科迪乳业打款都很谨慎，“打款了风险也很大，经常说不给货就不给货”。而大家之所以继续跟科迪乳业合作，是因为想追回之前拖欠的货款，“不欠我钱后就不合作了，大部分经销商都不想也不敢和科迪合作了。”
部分员工“被待业”
自拖欠奶款事件爆发以来，科迪乳业一直在公告中强调公司生产经营正常，不存在停产、拖欠员工工资的情形。不过，这一说法与多名科迪员工、供应商、经销商反映的情况，以及政府留言平台官方答复、法院判决书等内容存在出入。
“公司没有什么通知，就把我考勤卡停了。”2月29日，科迪乳业一位区域经理告诉新京报记者，公司没有正式向他下发解聘通知，但却暂停了他的业务工作，导致他目前处于一个较为尴尬的状态，无法顺利换工作。
截至目前，科迪乳业还拖欠该区域经理23个月的差旅费及两个月的工资，共计10多万元。乳业兄弟公司科迪速冻一名已离职的区域经理也告诉新京报记者，公司目前仍拖欠他2018年的部分差旅费及年度考核奖金。
事实上，早在2018年9月，就有科迪员工反映公司存在拖欠工资和差旅费的行为，到2019年5月，依然有乳业和速冻公司员工在反映科迪欠薪问题。对此，商丘市委督查室在留言板上陆续回应称，科迪员工反映的问题属实。科迪集团表示计划在2019年7月底前结清所欠工资和差旅费。不过据多位员工向新京报记者证实，科迪方面并未兑现承诺。
子公司巨尔乳业再度亏损
科迪乳业业绩快报显示，2019年，归属于科迪巨尔乳业洛阳有限公司的商誉资产减值提取数额较大，商誉资产减值约3100万元，亏损约1100万元，合计亏损约4200万元，归属于母公司年度亏损约700万元。这也是造成科迪乳业同期业绩下滑的一大原因。
2016年4月，科迪乳业完成对洛阳巨尔乳业的收购，2017年洛阳巨尔乳业亏损额为350.45万元。2017年度，由于科迪巨尔未完成预计经营业绩，科迪乳业期末累计商誉减值余额为6215.79万元。2018年，巨尔乳业亏损586.16万元。
科迪乳业在此次业绩快报中称，目前科迪巨尔乳业正在逐步恢复正常，2020年业绩有望实现较大增长。但据媒体报道，科迪乳业子公司科迪巨尔乳业洛阳有限公司于2020年2月27日下发通知称，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导致的原料奶、辅料、成品运输、市场销售、配送渠道等方面的问题，该公司“面临前所未有的经营困难，收奶量、产品产量、销售额同比下降，资金非常紧张。”由于后续疫情影响难以评估，“公司唯有缩减支出才能继续维持现金流，保障生产供应。”
新京报记者拿到的这份《通知》显示，科迪巨尔乳业的“紧急措施”包括：生产部门保底工资补差部分自2020年1月起暂停发放；行政部门绩效工资自2020年1月1日起暂停发放；销售部门交通补助自2020年1月起暂停发放。
立案调查仍在进行
2019年8月16日，因涉嫌违法违规，证监会决定对科迪乳业立案调查。而此后在其发布的2019年半年报中显示，2019年上半年科迪乳业取得营收、净利双增长，但整份半年报未经会计师事务所审计，且科迪乳业3名独立董事均表示无法保证财报内容的真实、准确、完整，理由是“无法充分获得公司编制2019年半年报的财务数据”。
同年9月，科迪乳业就半年报问题回应深交所问询称，公司共有42笔短期借款，共计12.9225亿元，其中8笔存在借款逾期情况。对于账上资金充足却未如期偿还拖欠奶款、公司资金是否存在被占用等关键问题，科迪乳业均以“正在接受监管机构调查”为由未予明确回答。
目前，科迪乳业还处于立案调查阶段，针对上述问题，新京报记者2月29日多次联系科迪乳业及科迪集团相关负责人，但截至发稿未能拨通电话。
新京报记者 郭铁
编辑 祝凤岚 校对 李项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