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收割完韭菜跑路了吗？还有卡没用呢。”7月12日，一则浙江浮力森林食品股份有限公司（简称“浮力森林”）致员工的内部信在网上流传，信中显示，陪伴杭州消费者近20年的连锁烘焙品牌浮力森林工厂停产，门店停业，已正式进入法定重整程序。
当晚，浮力森林又紧急发布致消费者信，称网传致员工信未经公司管理层审议，造成消费者挤兑，部分门店遭破坏，公安部门已介入调查。而从浮力森林给消费者的具体答复来看，其关店停产与市面上大量出现的假充值卡也有关。目前，浮力森林与加盟商、供应商共同商讨对策，称会给消费者一个合理的处理方案。
7月13日，有烘焙行业知情人士向新京报记者透露，浮力森林自2014年卷入供应商过期原料食品案后便开始走下坡路，目前拖欠供应商和银行大量款项，资金链紧张。而新管理团队的“外行”操作，更加速了这家老牌烘焙企业的没落。
否认网传信为官方文件
网传浮力森林给员工的内部信显示，自疫情以来，浮力森林现金流遇到一些问题，陆续出现薪资缓发、社保缓缴等现象，公司希望尽快解决资金短缺问题，管理层通过各方渠道对接银行、投资人及政府机构，试图让资金压力得以缓解，但在巨大的资金缺口面前总是杯水车薪。
网传浮力森林发布的内部信
信中还称，在工厂即将停工、门店即将停业之际，经过多方权衡，浮力森林决定正式进入法定重整程序。“重整是由司法机构介入帮助企业摆脱债务及经营困境、走向新生的有效途径，也是目前对品牌延续、员工权益保障最好的选择。因此，从2020年7月12日起，公司正式暂停营业，全体员工开始休假，休假期间的工资将按照相关规定发放，具体发放形式将在法院立案后由指定管理人来执行。”
浮力森林部分门店张贴的通知
据杭州当地媒体报道，目前浮力森林杭州下沙工厂已暂停生产，工厂出入口关闭并贴有“停产重整”的纸条。部分门店门口张贴的停业通知显示，“因疫情原因，公司业务受到较大影响，公司将于近期开始重整。为配合此次重整，公司门店于2020年7月12日暂停营业，重新营业时间待定”。
据一位微博网友回忆，7月12日听说浮力森林要关门后，她赶紧跑去门店。到店后发现已是“人山人海”，“顾客买东西拿到什么算什么，物品基本售空，我也抢到了几瓶饮料……等我结完账，还有客人进来，手里拿着大把的券，可店里已经没有东西了。”
就在不少杭州市民感慨这一陪伴自己20年的烘焙品牌即将谢幕之际，7月12日晚，浮力森林在官方微信上发布了“致消费者的一封信”，称浮力森林确实遭遇了一些困难和挫折，“但仍在负重前行”。
浮力森林官微发布的“致消费者的一封信”
信中还称，网上流传的“致浮力森林员工的信”未经管理层及公司权力机构审议决策，也未加盖公章，但在社会上意外出现，引起消费者不必要的恐慌，部分门店商品遭到哄抢，且部分门店也遭受到不同程度的破坏，目前公安部门已介入调查。
新京报记者注意到，有网友在浮力森林官方微信下留言，质问门店是否要关，浮力森林方面对此回复称，“那封信没有经过公司管理层讨论及决策，也没有公章，不是公司官方文件，目前门店暂停营业。”
称假储值卡对经营影响很大
浮力森林门店暂停营业已是不争事实。同时，浮力森林还在回复消费者留言中称，市场上出现的假储值卡对公司影响很大，由此传递出门店关闭或与假储值卡拖累有关的信息。
浮力森林在信中称，其数据库遭到人为入侵破坏，导致市面上出现了大量来历不明的充值卡，公司已向杭州公安局钱塘新区分局报警。为配合公安部门调查，公司暂时关闭充值卡支付等相关功能，并尽快查明市面上来历不明充值卡的真相，确定针对目前消费者持有的充值卡的处理方式。
浮力森林还在微信留言区对网友的诸多疑问解释称，这批来历不明的卡对公司正常经营影响很大，在未查明真相之前，公司内部需要全面整顿。“报案当时情况没有想象的严重，近期发现不明来历的卡情况比较严重，目前我们正在加大力度与公安部门对接。”
不过，浮力森林的说法仍存在矛盾和可疑之处。如充值卡后台数据仍在，为何不能对假充值卡进行辨别？疫情影响和假充值卡，究竟哪个是影响公司内部整顿、门店关停的真正原因？在官方回应中，浮力森林仅称网传致员工信未经管理层审批，但并未对信中内容直接否认，疫情对浮力森林究竟产生了哪些影响？公司是否已经走到破产重整边缘？
知情人爆其内部管理问题
针对这些疑问，7月13日，新京报记者试图联系浮力森林，其公司电话和客服电话截至发稿均无人接听。据当地媒体报道，部分加盟商、供应商已在7月12日到浮力森林总部商讨解决方案。工作人员回应，从去年开始，浮力森林发现各家门店出现了假充值卡，再加上年初疫情，造成公司出现了资金问题，一旦确定重新开业时间会第一时间公布。
7月13日，一位烘焙行业的知情人士向新京报记者透露，2005年到2010年，浮力森林可谓是杭州当地最好、最高档的烘焙店，“后来发展没有跟上时代步伐。”2014年，浮力森林供应商杭州广琪贸易有限公司销售过期食品原料被曝光，大概从那时起，浮力森林经营开始走下坡路。
该知情人称，浮力森林如今关停确实受到了假储值卡和疫情影响，但也与其资金链断裂、内部管理有关。“我从供应商处了解到的情况是，目前浮力森林拖欠供应商与银行款项，且金额比较大，已有经销商告到法院。早在几年前，浮力森林的内部管理和资金链问题就显现出来了，当时为其供货的供应商就已经不给账期了，要求现结，原因就是感觉其公司操作已经不对路了。”
“昨天一家供应商说浮力森林拖欠了他100多万元的货款，但现在没办法，只能等着。”该知情人说。
实际上，浮力森林的内部管理问题早已显现，2019年3月4日，浮力森林宣布申请终止新三板挂牌。3天后，在食品行业并无管理经验的郭孝坤便接替了翁高美的董事长职务，并担任浮力森林法定代表人。
上述知情人士认为，郭孝坤是“外行人”，不懂烘焙行业，再加上此前积累的一些问题，导致浮力森林如今走到今日境地。
而从公开的法律文书来看，浮力森林内部也存在矛盾。2020年6月17日，浮力森林以损害公司利益责任纠纷为由，将公司董事、总经理郑正当告上法庭，目前尚无判决结果。
业绩颓势早已显现
官网信息显示，2000年12月，浮力森林前身杭州心隆食品有限公司成立，主要经营面包、西点和圆蛋糕等烘焙产品。2015年，杭州心隆食品正式改名为浙江浮力森林食品股份有限公司，2016年挂牌新三板。仅3年后，浮力森林就从新三板摘牌。
公开转让说明书及公开年报显示，浮力森林自挂牌新三板起就处于业绩下滑态势。2014年，央视315晚会曝光杭州广琪贸易有限公司篡改食品生产日期、销售过期食品原料的行为。身为杭州广琪贸易客户之一，浮力森林亦受到牵连，短期经营受到严重冲击。另受员工薪酬及直营门店租赁费上升等影响，浮力森林净利润从2013年的1057.17万元骤降到2015年的-120.45万元。
此后，浮力森林尝试针对会员、团购大客户及烘焙爱好者开设DIY烘焙教室，调整组织架构，增设产品开发部、客户关系部、电子商务部，承接多家企事业单位招投标项目等，但仍未能挽回业绩颓势。伴随销售费用增加、营业收入减少及直营门店融资成本增加等因素，2016年、2017年，浮力森林分别亏损949.37万元、1296.73万元。
与此同时，浮力森林门店数量也在缩减。2017年底，浮力森林在杭州地区共有56家门店。目前官方微信显示，其门店数量如今已下降到36家。
新京报记者 郭铁 图片 官微截屏 微博截屏
编辑 祝凤岚 校对 李世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