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隆资料图:IC。


“昔日的辉煌,不可能成为现在贪婪与昏庸的挡箭牌。我相信,总有清醒而明白的人看清这事情。”


今日,一篇署名为万洪建的文章——《我眼中的父亲和万隆》再度引爆舆论,父子恩怨走向白热化之余,文章连曝猛料:万洲国际是造出来的套钱工具;万隆从员工持股的兴泰公司强行用一半的低价交易,获利50多亿港元;大量进口美国六分体,造成双汇损失多达8亿元以上。


双汇“内斗升级”,8月18日,万洲国际及旗下子公司双汇发展股价均大跌。截至收盘,港股万洲国际下跌11.33%,A股双汇发展下跌5.53%。


当天,港股万洲国际发布公告,罕见回应近期争议,称万洪建对本集团提出的指控不真实且具有误导性;本公司保留向万洪建或对指控需负责的人士采取法律行动的权利。


新京报贝壳财经记者随后联系双汇发展和万洲国际,其中,万洲国际公关部表示正在开会。对于记者提出采访万隆事宜,称不接受采访。


“炮轰”父亲万隆


《我眼中的父亲和万隆》这篇文章再度将枪口对准了万隆,且颇具杀伤力。


文章称,万洲国际没有实际生产运营,它实际上就是双汇与史密斯·菲尔德的拼盘,作用就是通过各种眼花缭乱的财务手段,复杂的架构,将国内双汇的钱不露痕迹转出境外,从来没有逆向回流过。


文章指出,今年2月26日,万老板携郭丽军一起签发“关于调整美国六分体价格建议”,不理会国内双汇管理人员的强烈反对,继续大量进口美国六分体,2月底进口六分体的市场平均价格只有21500元/吨,强行将美国产品进口结算价格从21000元/吨大幅提高到25800元/吨,进口量接近10万吨。


“目前这批从美国史密斯出口到中国的六分体,给中国双汇造成的损失多达8亿元人民币以上。”文章称。


记者注意到,针对媒体采访中万隆表态“咱没做过坏事,咱不怕!”,文章列举万隆的种种不是,包括利用自己雄厚的势力,在员工处于一盘散沙的弱势背景下,巧取豪夺,从员工持股的兴泰公司,强行用一半的低价交易,万隆自己获利50多亿港元,以及以收购(史密斯·菲尔德)成功为借口,联同秘书自我奖励50多亿港元。此外,称万隆与人姘居时间近20年,把母亲一个人抛弃在漯河,也不允许别人把她接到香港。


“昔日睿智的万隆先生,现在步步昏招,这是咋了?”文章称。


8月18日,贝壳财经记者就网上传播的文章联系万洪建,并询问其是否有对外关联交易的相关证据时,其表示:“贸易肆意加价,高价买入美国的产品,就是公开证据。他们有些肆无忌惮了。”


万洪建表示:“你可以问问行业内人员,这些产品现在的市场价格,签发改价建议时的2月底,价格在21000元左右,他们却提高给双汇的价格到25800元。”


当天,万洪建向记者提供了一个《关于调整美国六分体价格的建议》截图,显示万洲商贸在三月将从美国进口六分体的价格提高至25885元/吨。贝壳财经记者随后咨询数位从事美国六分体猪肉进口业务人员,其均表示“年初的价格在20000元/吨左右,如今更低了,15000元/吨至17000元/吨。”


万洪建供图。


“老将”郭丽军


实际上,这并非万洪建首次因美国史密斯公司收购一事“炮轰”万隆。此前,万洪建接受贝壳财经记者采访时称,曾对此提出看法,称收购史密斯·菲尔德并非一个很正确的方式。“当时要花70亿美元,印象中是当时双汇净资产的5-6倍,一旦出现问题,可能我们发源地业务也会受到严重破坏,动摇我们的根基,不值得去冒风险。”


万洪建称,他因此被万隆指责大逆不道。其间,他主动辞职。在父亲万隆主动打电话后,万洪建于2015年12月重新回到万洲国际工作。“一方面在公司工作,有时候就陪他到日本看看病。”


此次指控万隆之余,万洪建也瞄准了郭丽军。“我这次与万隆的冲突,导火索在于CEO的人选问题。”文章称。


8月12日,港股万洲国际披露公告称,万隆已辞任行政总裁。万隆任职行政总裁逾7年时间,接替万隆任行政总裁的人选为执行董事郭丽军。


文章称,虽然精通财务,郭丽军同志并不懂双汇的产、供、销、研,连自己本身主导的万洲外汇对冲,这两年给万洲国际带来的累计亏损,超过千万美元。


针对文章内容,8月18日,记者试图采访双汇,电话无人接听。


早在万洲国际披露人事调整当天,万洪建接受贝壳财经记者采访时公开了一份6月底写给父亲万隆的信件,通过细数往事,向万隆指出郭丽军存在的问题,包括郭丽军主导的外汇对冲这两年给万洲国际带来的累计亏损超过千万美元。2021年,不听部下的强烈反对,为迎合老板的重美战略,强行继续大量进口美国冻品,造成库存积压,目前账面潜亏超过10亿元人民币。


“看看郭总与老板制订的双汇十四五规划,其中空洞指出肉制品的销量在2021年达到170万吨,时间已经过半,销量数字还是不听话,继续停留在去年水平。万洲国际的CEO如何服众是个难题,郭丽军如此糟糕的经营业绩表现,如何带领中美团队去落实万洲国际董事会的各项决议。”万洪建告诉记者,此次行政总裁的任命更多的是“恩情”回报——郭丽军基本每天从早上8点陪万隆散步,开始一天完整的陪伴行程,直到夜晚9点结束,在香港的日子里几乎每一天都不缺席。


不过,这些指控在万洲国际看来似乎都是“浮云”。8月12日下午,万洲国际召开中期业绩发布会,对于人事变动,万隆表示:“这是一次正常的工作调整。我们万洲国际的CEO由郭丽军担任,我认为是合适的。他在企业工作已经一二十年了,工作业绩出色,具有担当精神,是一个合格的经理人。”


公开资料显示,郭丽军今年50岁,1993年6月至1996年就已在双汇的前身河南省漯河市肉类联合加工厂担任财务部会计,随后曾在双汇多家关联公司出任财务线口的重要职务,并于2012年至2013年间担任A股上市公司双汇发展的执行副总裁。2013年12月,郭丽军获委任为万洲国际执行董事。


人事变动披露当天,港股万洲国际及其控股公司A股双汇发展双双披露2021年上半年业绩报告。其中,双汇发展营收和净利润双降, 半年报显示,今年1-6月,双汇发展实现营收348.42亿元,同比下降4.14%;实现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25.37亿元,同比下滑16.57%。


恩怨升级


这场燃起的战火,还要追溯到两个月前。


6月17日下午,港股万洲国际发布消息称,免去万洪建的董事职务,并根据其与公司订立的服务协议及雇佣合约终止其作为公司执行董事及副总裁的服务,即时生效。


万洲国际称,“万先生近期对本公司的财物作出不当的攻击行为”,但并未披露具体细节。6月18日,贝壳财经记者致电双汇发展,对方回应“一切以公告为准”。


7月,贝壳财经记者走访双汇河南漯河老厂时,万洪建遭罢免早已成了当地坊间谈资,但深究起来,大多没有听到任何传言。彼时,有接近万洪建的人士告诉贝壳财经记者,6月17日公告发布前,万洪建与万洲国际均有共识,即公告发出后,双方都不再继续扩大事态发展。


不过,双汇罢免风波近一个月后,7月16日,双汇发展董事长万隆之子万洪建发声,称CEO这一话题却让两人矛盾爆发。在已被罢免万洲国际副主席的情况下,万洪建走进万隆办公室交流CEO人选问题。由于言语不和,万洪建被万隆大骂“你这一生就是一个骗子”。万洪建称,自己以拳头砸向靠墙的房门,用头撞击玻璃墙柜,以此宣泄心中愤懑。


针对父子恩怨,万洪建在接受贝壳财经记者专访时称,两人矛盾的激化,源于多年积怨。去年11月20日万洪建在万洲-双汇视频会议发言时,讲到两句话令万隆决定要将其罢免,也直接导致今年6月3日的冲突与6月17日的罢免决议。


“去年11月会议后,我在公司的业务操作权已经被剥夺,基本上来讲,是水火不相容,看见我基本就是不搭理了。根本原因就在于美式工厂这件事,我没有同他站在一条线上。”万洪建讲述。


“我从来没有想过去进行权力斗争。”万洪建称,“我拿什么和他进行权力斗争呢?我没有任何资本、力量、可以借用的第三方势力,来跟他进行斗争。”


万洪建口中也没见到和解的可能,称这和2015年不一样,当时没有闹到现在这么公开的程度。


8月12日,万洲国际人事调整中,万洪建弟弟万宏伟当选董事会执行董事兼副主席,最终填补了哥哥万洪建留下的职位空白。当天采访中,谈及未来规划,万洪建表示:“我不会再回到万洲国际,目前在家中休息,静思回顾过去,计划未来重新卖猪头肉。在香港开店,卖咱们在家乡时候吃的卤制猪头肉、肘子、红烧肉等,这是中式类产品的代表产品。”


“恭喜弟弟,我会给他发一个祝福信息。”这一次,万洪建似乎确要远离公司权力的核心圈。


新京报贝壳财经记者 肖玮 编辑 王进雨 校对 刘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