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养猪大户买不起猪饲料出现猪吃猪”话题登上热搜，正邦科技多地代养户反映出现饲料断供、结款难、退押金难等问题。正邦科技董事长林峰也被法院限制高消费。
针对上述问题，正邦科技7月25日连发两份回应公告称，因物流配送与饲料厂的协调问题，导致少部分区域出现偶发性断料现象，目前已协调解决；公司的失信执行人名单对董事长林峰的“限高”措施已解除。不过正邦科技也承认，本次断料主要受6月份猪价低迷及疫情因素影响，公司资金相对紧张。
事实上，依靠“公司+农户”即代养轻资产模式快速扩张的正邦科技，2021年就暴露出资金紧张问题，2022年6月更是出现商票逾期未兑付的情形。而2022年上半年，正邦科技亏损面继续扩大，其一系列“止血”举措能否奏效还有待观察。
“买不起饲料”上热搜
据财联社报道，最近一个月，广西南宁、四川江油、江西赣州、湖南湘潭等地的正邦科技代养户出现断料问题。正邦科技被曝“买不起”猪饲料，代养户代养的猪在极度饥饿的情况下甚至出现“猪吃猪”现象。此外，养殖户还面临结款难、退押金难。
新京报记者注意到，较早对外爆料正邦科技断料且发生“猪吃猪”现象的，是IP地址显示为江西赣州的抖音网友“雪中泪”。该网友7月3日在抖音平台发布视频称，“所谓的正邦科技养猪公司，不管养户，七八天没有饲料喂，猪吃猪”。之后，“雪中泪”将抖音账号更名为“养猪人不容易”，并在7月9日再次发布相关视频。
网友“养猪人不容易”称正邦科技养殖户一度没有饲料喂猪。 抖音截图
“跟正邦合作难搞哦。”7月24日，一位自称正邦科技代养户的广西钦州网友在上述视频下留言称，其代养的正邦科技生猪虽然没发生“猪吃猪”现象，但“饿了五天才到料”，断料期间只能自己去砍芭蕉树喂猪。
自称正邦科技代养户的广西网友也称饲料曾中断。 抖音截图
对此，正邦科技7月25日发布公告称，截至7月初，因物流配送与饲料厂的协调问题，导致少部分区域出现偶发性断料现象。该小范围的断料情况不会影响公司的正常生产经营活动，目前已通过资源协调得到解决。
不过，该公告未对代养户结款难、退押金难等问题进行回应。7月26日，新京报记者以投资者身份从正邦科技证券部了解到，正邦科技与养殖户签署代养协议，对生猪出栏的重量和质量有指标规定，现在正邦科技要提高养殖质量，考核比较严格，加之合作农户较多，所以对代养户的结算款支付会有一定延后，“但只要代养的猪符合合同约定标准的，公司都会支付。支付期限要看公司的考核进度和资金情况”。
同时，正邦科技近期还传出董事长林峰被限制高消费的消息。正邦科技在7月25日的另一份公告中称，案件起源于一名被开除员工与公司发生劳动纠纷。正邦科技认为相关判决不符合实际情况，2022年6月30日对案件提起再审。7月19日，正邦科技发现该案已被法院强制执行，随后联系法院并说明理由。法院已于7月20日解除对正邦科技的失信执行人名单及对林峰的“限高”措施。
靠代养模式“跨越式发展”
资料显示，正邦科技成立于1996年，2007年登陆深交所主板。自2017年起，正邦科技依靠“公司+农户”（代养）轻资产模式开启生猪养殖业的“跨越式大发展”。
受非洲猪瘟疫情影响，国内生猪存栏量在2019年持续下滑，生猪价格持续上涨并创历史新高，正邦科技同期生猪销售收入增长49.25%至113.82亿元，净利润增长751.53%至16.47亿元。尝到甜头后，正邦科技2020年养猪业务突飞猛进，同年生猪出栏量955.97万头，同比增长65.28%，超过温氏股份跃居行业第二，仅次于牧原股份。
然而伴随此轮猪周期探底，正邦科技积弊开始显现。受生猪出栏量迅猛增长叠加市场低迷、销售价格下降等影响，正邦科技2021年营收为476.7亿元，同比减少3.04%；净利润为-188.19亿元，同比减少427.62%，亏损幅度居A股22家生猪养殖上市公司首位。
按照正邦科技的公开说法，所谓“公司+农户”模式，即在公司繁殖场周围一定区域内，发展若干合作养殖农户。公司将仔猪交付农户，并承担饲料、兽药疫苗等原料的统一采购和供应、养殖技术的输出、肥猪的销售等工作；农户承担猪场建设、肥猪饲养管理等工作。2021年，正邦科技共销售生猪1492.67万头，“公司+农户”和自繁自养比例将从2020年的6:4调整至2021年的4:6左右。
据正邦科技证券部人员介绍，其尚没有拿到正邦科技代养与自养规模的最新数据。之所以要提高自繁自养比例，是因为从员工到饲料等整个体系对公司来说更加可控，成本也能降到最低。“代养可以短时间内提高产能，但成本相应会增加。”
艾格产业投资合伙人刘晓东分析认为，“公司+农户”是一种托管形式，养殖周期较长，一头猪从出生到出栏通常要8-10个月，其间一直是投入期，且伴随生物资产风险，所以现金周转率比较低。此外，正邦科技也在建设自繁自养的大猪场，猪场从选址确定到建成投产，需要一年半到两年的时间，建设周期需要不断投入，加上猪周期饲料成本上涨、猪价低位徘徊，导致正邦科技现金流压力较大。
不过刘晓东同时提示，“猪吃猪”现象如今在养殖场已十分少见。正邦科技虽然现金流紧张，但还能够维持运转，还未到给代养户断料的地步。“如果养殖企业到了连饲料都买不起的时候，通常会削减养殖规模，将仔猪、母猪提前降价出售，将猪饿死是最亏本的。”
上半年亏损面继续加大
尽管“断料”风波告一段落，但正邦科技也在公告中承认，本次断料主要受6月份猪价低迷及疫情因素影响，公司资金相对紧张。
截至2021年末，正邦科技持有的货币资金余额为51.33亿元，同比减少60.65%，其中受限资金余额32.98亿元，包括被冻结的银行存款2.06亿元；资产负债率为92.6%，同比增加34.04个百分点；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净额同比减少148.41%，筹资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净额同比减少146.81%，投资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净额为-10.34亿元，现金及现金等价物净增加额为-98.93亿余元。
根据正邦科技2022年5月10日对投资者的答复，其融资渠道主要有银行融资、资产市场融资、专项资金支持、发行债券、活化资产等。正邦科技已根据生产经营情况对日常资金需求和中长期资金进行规划，并坚持“瘦身”与“健身”相结合。据新京报记者梳理，正邦科技已采取的具体举措包括对低效及不经济的租赁场进行清退，处置高价外购的低效母猪及后备母猪，将食品板块出售给控股股东正邦集团，拟向大北农出售5家饲料子公司等。7月16日，正邦集团及其一致行动人宣布计划减持正邦科技2%的股份，以满足正邦科技生产经营需要，增厚资金储备。
不过，上述一系列“止血”及“补血”举措尚难帮助正邦科技走出泥沼。今年4月29日公告显示，正邦科技及控股子公司近一年内累计涉及诉讼、仲裁金额合计约10.54亿元，占公司2021年经审计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净资产的51.71%。
2022年6月，正邦科技及江西正邦养殖有限公司等10家子公司，因流动资金紧张出现部分商票逾期未兑付的情形，截至公告披露日，逾期未兑付余额合计54200.5万元。
2022年上半年，正邦科技预计净利润亏损38亿元-46亿元，同比下降165.72%-221.66%。正邦科技解释称，上半年国内生猪价格依然处于较低水平，报告期内公司生猪出栏共计484.52万头，同比下降30.75%，商品猪销售均价12.74元/公斤，同比下降37.49%，且叠加饲料原料价格上涨，使得公司上半年承受了一定的业绩压力。此外，公司因缩产导致现有产能与出栏规模的阶段性不匹配，导致整体产能利用率较低，致使折旧摊销费用提高。
另据正邦科技证券部介绍，虽然今年生猪价格呈整体上升趋势，但明显上升是在6月底和7月初，正邦科技生猪出栏价也是在这段时间达到成本线以上，这也意味着正邦科技生猪价格在今年上半年大部分时间里处在成本线以下，“相当于卖一头亏一头”。2022年一季度，正邦科技的完全养殖成本为20元/kg，上半年的成本数据需等半年报发布。
针对资金短缺问题，正邦科技在7月25日公告中称，随着国内生猪市场价格回暖，公司将通过出售变现能力强的存货，补充经营所需资金，目前公司经营性现金流已为正，生产经营正常。为进一步扩大饲养规模，后续将通过控股股东减持、出售闲置资产、多方式引入专项资金支持，包括优质机构或政府平台等给予担保增信，申请成立专项基金用于债务置换，受让子公司部分股权与合作方共建产业生态等融资举措，增厚资金储备，支持公司业务的未来持续发展。
刘晓东认为，今年上半年生猪市场有回暖迹象，但养殖成本有所恶化，且原料供应链受到疫情及国际局势等限制，尚未恢复到疫情前水平。当今正邦科技面临内忧外患，如果管理不到位，将影响运营效率，导致财务表现更差。
新京报首席记者 郭铁
编辑 李严
校对 柳宝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