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5日,国家发展改革委和国家能源局关于印发《煤电低碳化改造建设行动方案(2024—2027年)》的通知,对煤电的低碳化发展提出要求,并开始实施技术改造。


2023年我国能源消费总量57.2亿吨标准煤,比上年增长5.7%,比2014年的42.6亿吨标准煤,增长34.3%。近十年来,我国的能源消费平均每年以3%以上的速度在增长。与此同时,清洁能源消费比重从2014年的16.9%上升到2023年的26.4%。“十四五”规划指出,“十四五”时期,我国单位国内生产总值能源消耗和二氧化碳排放分别降低13.5%、18%。


由此可见,当前我国正面临能源需求持续爬坡,清洁能源快速“补位”,碳达峰前控碳压力持续的三重任务叠加期。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要“协同推进降碳、减污、扩绿、增长,推进生态优先、节约集约、绿色低碳发展”。


为此,在满足不断新增能源需求的同时,降低化石能源的使用,推动清洁能源的发展就成为必然。然而,能源变革不是一蹴而就的。以能源安全为前提,可再生能源大量使用为目标的能源变革之路上,传统能源的清洁化应用与新能源的高效率使用同样值得重视。


2022年以来,由化石能源延伸而来,奔向绿色未来的氢、醇、氨在各地纷纷上马新项目,一时间这些昔日小众化的能源正迎来越来越多的用户,也成为各地决胜能源变革的重要抓手。氢、醇、氨产业的兴起给行业带来怎样的改变,企业又将如何面对这条一头连接化石能源,一头通往绿色未来的现实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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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速构建多能互补的综合能源体系


今年年初,国家能源局局长章建华撰文表示,当前我国能源体系已经呈现三个变化:一是从能源结构看,非化石能源加快成为供给增量主体。2023年新增能源生产总量中,非化石能源占比超过40%,能源生产供应体系加速低碳化发展。二是从产业体系看,绿色低碳技术加快跨入世界先进行列。我国新能源发电技术处在世界第一梯队,为全球贡献了70%以上的光伏组件和60%的风电装备。能源产业链绿色化、现代化水平不断提升。三是从终端用能看,多元化供给消费体系加快形成。全面供应国六B标准车用汽油,北方地区清洁取暖率达到76%,全国建成充电基础设施约860万台,达到2020年的5倍以上,终端用能电气化水平“十四五”每年提高约1个百分点。


同时,章建华指出,我国能源转型进程中仍存在一些困难和挑战。一是能源需求超预期增长加大转型压力。“十四五”前3年,能源消费年均增量是“十三五”的1.8倍。二是消费侧节能降碳亟待加强。我国能耗强度是世界平均水平的1.5倍,“十四五”单位GDP能耗降低指标进展滞后于预期,终端用能清洁替代难度加大。三是重大项目建设面临诸多资源要素制约。集中连片新能源发展用地、用海空间不足,能源转型政策合力亟待加强。


为此,章建华建议:一是筑牢安全降碳基础。二是加大非化石能源供给。三是推动消费侧节能降碳。四是加强绿色低碳技术创新。


在这样的现状下,要实现我国能源的转型,就必须在安全供应、经济高效、绿色低碳的“不可能三角”中找到最佳解决方案。


因此,近年来多地宣布要构建多能互补的综合能源体系,在谋求绿色方向的同时,守住能源安全的底线,把握经济高效的基线,为能源变革找一条现实可行的路径。


浙江财经大学金暄暄、黄鑫撰文指出:多能互补综合能源供应体系以智能化能源生产、能源储存、能源供应、能源消费和智慧化能源管理与服务为主线,向终端用户提供综合能源一体化解决方案,追求横向“电、热、冷、气、水”等多品种能源协同供应。在现实中,面向用户电、热、冷、气等多种用能需求,可通过燃气、冷热、电三联供,利用大型综合能源基地风能、太阳能、水能、煤炭、天然气等资源组合优势,推进风、光、水、火储多能互补系统建设运行,解决弃风、弃光、弃水等问题,进而实现多能协同供应和能源综合梯级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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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足资源禀赋,推动煤炭综合化利用


煤炭是我国能源消费的主体,虽然其占比逐年下降,但因为我国的资源禀赋、工业消费结构等原因,煤炭依旧是能源“霸主”。


据国家统计局数据,2023年我国煤炭消费量占能源消费总量的比重为55.3%,比2022年下降0.7个百分点。2023年全国原煤产量完成47.1亿吨,占全球的一半以上。


因此,面对庞大的煤炭开采使用量,加强其清洁化利用,不仅可以节约能源,还能为低碳发展提供动力。


煤炭清洁化利用的基本原则,就是延伸煤炭的使用周期,在不增加消耗的前提下,增加其发挥作用的场景,并把废气、废渣的排放降到最低,甚至无排放。


作为煤炭资源大省,山西省在十几年前就开始建设“煤炭—焦化—化工—建材—电力”为一体的循环工业园区。在山西灵石、安泽等地都有建设。然而,缺失了政策体系和绿色引导机制,在2015—2016年的煤炭低谷期等各种因素的影响下,很多园区没能坚持下去。


然而,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进入2020年,在国家“双碳”战略的指引下,这样的循环工业园区重新获得生机。新京报贝壳财经记者在山西的调研中发现,焦化厂就建设在煤矿的坑口,煤炭冲过传输带进入洗煤车间,而精煤经过成分配比后直接进入焦炉,焦炉尾气开始进行化工提取,开始生产甲醇、煤制天然气、氨、氢,最后把洗出来的矸石矿渣利用自发热系统进行烧结成砖,炉温还用来发电。在河南安阳吉利的甲醇工厂,则把焦炉煤气的尾气二氧化碳与氢气耦合,生成甲醇,实现了整个排放链的“吃干榨尽”。


也正是在这个趋势中,我国脱胎于煤化工产业氢、醇、氨等驶上了能源化发展快车道。近年来,国家出台一系列政策和措施,积极推动煤化工与绿氢行业耦合发展。


2022年3月,工业和信息化部等六部委发布《关于“十四五”推动石化化工行业高质量发展的指导意见》,并指出,“鼓励石化化工企业因地制宜、合理有序开发利用“绿氢”,推进炼化、煤化工与“绿电”“绿氢”等产业耦合示范,利用炼化、煤化工装置所排二氧化碳纯度高、捕集成本低等特点,开展二氧化碳规模化捕集、封存、驱油和制化学品等示范。”


2023年6月,国家发展改革委等部门发布的《关于推动现代煤化工产业健康发展的通知》指出:“在资源禀赋和产业基础较好的地区,推动现代煤化工与可再生能源、绿氢、二氧化碳捕集利用与封存(CCUS)等耦合创新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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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走好通往绿色未来的能源变革道路


事实上,无论是氢还是醇,随着科技的进步,都产生了多条绿色生产路径。比如绿电解水制氢,液体阳光制甲醇。但这都面临巨大的成本障碍,在没有补贴的情况下很难被市场接受。


这时候,人们把目光瞄向成本十分低廉的煤化工。就氢而言,电解水制氢一公斤的成本在40—50元,而煤化工生产出来的氢一公斤只需要15元左右。在应用端绿色目标的驱动下,这些煤化工产物找到了工业之外新的用武之地——成为作为燃料的能源。


7月5日,在新京报贝壳财经年会氢能主题会议上,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资环所副所长、研究员常纪文在演讲中回应了当前一些人士对于大力发展煤化工和石油化工制取灰氢的担忧。他表示,技术的创新发展不是一步就能够到位的,而是需要一个较长期的积累过程。在绿氢难以大规模制取的地区,在技术研发和产业示范推广的阶段适当地生产、利用一些灰氢,有利于氢能开发利用技术的创新发展特别是突破性发展,如果等到能够大规模制取绿氢的时候再去研发绿氢技术、开展产业示范推广,我们的相关产业就会一步后、步步后,落后于世界领先水平,不利于中国绿氢开发利用技术和产业国际竞争力的提升。


常纪文认为,我国氢能产业与能源产业发展密切相关,我国正在开展的绿色低碳转型是全方位、系统性的,对我们的生产生活也会产生系统性的影响。


这种影响首先反映在企业的产业布局上。


新京报零碳研究院了解到,当前众多煤化工企业、钢铁企业都开始发挥各自优势,积极发展氢、醇、氨等产业。


与此同时,这些企业并没有停留在简单的煤化工领域,而是积极推动绿色变革。在利用焦炉煤气制氢的同时,山西鹏飞集团积极利用干熄焦余热发电,再制绿氢。2023年9月,完成全国首个干熄焦发电制氢项目。


2023年2月,全球首个十万吨级绿色低碳甲醇工厂在河南安阳投产。该项目由河南省顺成集团、吉利科技集团等共同出资建设的安阳顺利环保科技有限公司实施。不同于常见的以一氧化碳为碳源与氢气反应合成甲醇的传统工艺,该项目从工业尾气中回收二氧化碳,并以二氧化碳和氢气作为原料一步耦合成甲醇,使得有效气体全部得到利用,节能、高效、安全、绿色。


在调查中,零碳研究院发现,虽然从煤化工“起家”,但是精准把握住政策和市场的部分企业已经开始在这个向绿的赛道上狂飙,但也有企业在这些新型能源上陷于颜色困惑,至今找不到方向和抓手,白白贻误向绿突围的战略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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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京报零碳研究院研究员 白华兵

编辑 陶野 校对 陈荻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