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展翼”开栏语


今年我国经济运行总体平稳、稳中有进,系统落实一揽子增量政策,扎实推动经济向上结构向优、发展态势持续向好。从工业生产领域持续稳健的增长,到绿色经济浪潮的全面兴起;从城市“引力”驱动下的资源高效集聚,到科技智造引领的创新浪潮;再到金融体系结构的不断精进与升级,中国经济正以多元化的姿态,在多个关键维度上稳步向前。为了描绘当前中国经济在复苏与转型中展现出的非凡活力与广阔前景,新京报贝壳财经特推出经济“展翼”专题报道,通过详实的数据与生动的案例,为广大读者讲述工业制造、绿色腾飞、城市“引力”、科技智造以及金融结构优化等多维度的中国经济新故事。




浙江台州,曾经著名的中国“洋垃圾”集散地之一。


峰江,位于台州路桥区南郊,这里曾经黑烟滚滚,臭气熏天……大量的“洋垃圾”拆解产生各种余料和废件让这里一度成为“血铅”街道。


如今的峰江越来越多的人告别了固废拆解这个产业,有的转型办实业、有的以种植花卉苗木为主,烟尘渐渐消散,峰江从“大染缸”变身“大花园”。


而就在距离峰江不远处,有个村子叫上洋桥。这里同样曾是垃圾集散地,但与峰江越来越多人告别固废拆解不同,上洋桥如今依然有大大小小的塑料企业及塑料经营户几十家,他们把塑料回收的经验做成了环境友好型方法学。


不仅限于塑料领域,中国已将绿色发展理念深深植根于社会生产与生活的各个层面,成功开辟出一条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和谐共生的高质量发展路径,并在全球应对气候变化、环境污染及生物多样性丧失的挑战中,积极贡献着中国智慧与力量。


近期召开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强调,协同推进降碳减污扩绿增长,加紧经济社会发展全面绿色转型。进一步深化生态文明体制改革。营造绿色低碳产业健康发展生态,培育绿色建筑等新增长点。两天前的中央政治局会议也强调,要协同推进降碳减污扩绿增长,加快经济社会发展全面绿色转型。


三代人的塑料营生:从谋生到回收技术引领国际


32岁的上洋桥居民王炳植和这里的大多数人一样,经营着“祖传”的超过40年的塑料营生。


在王炳植的记忆里,从记事开始,爷爷和爸爸就在回收“洋垃圾”,“那时候技术条件差,我爷爷是从洋垃圾里面捡出塑料,然后用牙齿咬、用打火机烧、用鼻子闻去分辨塑料的成分,靠口咬火烧我爷爷能分出三百多种塑料门类,再回收获利。”


“1990年,我爸爸靠这门手艺开办了工厂,他会往新原生塑料里面加一些废旧塑料去降低成本,当然都是偷偷摸摸干的。但是掺着掺着,就掺出一些技术和经验。1995年,我爸注册了浙江通力新材料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下称通力新材料科技)。传到我这辈正好赶上回收再生塑料兴起,我们的技术变成国际上都在找的塑料回用方法论和技术,还挺有意思的。”王炳植介绍称。


先进技术的背后是劳动力的凝聚和环境的代价。


曾经,我们是全球主要的垃圾进口国家,2016年接收全球56%的垃圾,进口超过730万吨废塑料。大量的“洋垃圾”拆解产生各种余料和废件,以及提取金属成分后剩下的强酸等,对当地环境造成不利影响。


2017年起,中国开始实施“洋垃圾清零计划”,全面禁止洋垃圾的进口。仅2023年前5个月,上海海关就清理退运了近900吨洋垃圾,成效显著。


台州政府也逐渐意识到“低小散”的塑料回收方式对环境的影响,逐步对废塑料小散乱企业和违法违规行为开展了系列整治,严格的环境监管使企业生产成本提高,倒逼行业从“低小散”转向“集团化、规模化”转变。


在当地政府的政策主导下,通力新材料科技成为台州市开展碳足迹全链路重点扶持企业。2017年开始,王炳植家再也没有处理过“洋垃圾”,但是自家练就的一整套领先于国际的塑料回收利用方法论,与台州其他企业一起成就了废塑料回收加工的“台州方法学”,完成了一场国际领先的绿色“逆袭”。


如今,王炳植和父亲再也不用口咬火烧来分辨塑料,而是自建了标准光源色差检测室、热性能燃烧性能实验室、老化性能实验室、ROHS环保实验室,可以进行塑料的标准检测。


王家的通力新材料响应台州政府号召,作为“蓝色循环”发起企业之一,参与海洋塑料污染治理,还为浙江省环境厅博得了“地球卫士”荣誉称谓。


“我突然意识到,原来我们所做的探索是可以改变世界的,我开始重新认识这个行业。以前我们是市场导向,不会自发地去履行气候责任,但是现在慢慢有了这个意识,我们的客户也在逐渐改变。”王炳植说。


据王炳植介绍,通力新材料科技今年在做零碳园区的升级改造;为了适应碳关税等国际环境,他们开始对塑料进行全生命周期管理,在设计阶段就将塑料产品的重复使用和回收利用纳入考量,全球塑料回收利用率不到10%,他家生产的PCR塑料回收成分远高于国际标准,还明确标注了碳足迹溯源。今年,通力新材料科技被联合国开发计划署纳入全生命周期管理项目示范企业,并完成莱茵TUV塑料全生命周期认证。


王家三代人的奋斗史其实是台州上洋桥几十户塑料企业的奋斗标杆,更是中国塑料回收行业发展的缩影。早期塑料回收行业是通过付出劳动力和环境的代价换来在塑料生产治理上的先进经验,包括塑料治理方法论以及共富理论,这种环境友好型变废为宝的理论,让上洋桥从一个贫困村变成了一个富裕村。



在中国,还有很多的“上洋桥”——珠三角的贵屿、杏坛;浙江还有慈溪、余姚;江苏有赣榆地区;湖南湖北交界有洞庭湖地区;京津冀有文安;东北以大连附近为代表,都形成了一定的塑料回收产业规模。这些地方懂得“垃圾是放错的资源”,他们把垃圾开发出价值,重新找到应用场景。


但是,世界上依然有一些角落,他们是曾经的“峰江”。在中国之外,一些落后国家有很多老百姓还在承受“洋垃圾”,他们“用嘴巴咬,打火机点”,为获取垃圾中有用的那么一点价值,在走我们来时的路。


从清除“洋垃圾”到塑料再生行业国际领先


对垃圾的处理行径体现的是一个国家的担当。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据王炳植介绍,中国没有向海外输出过一吨洋垃圾,与此同时中国承担着可能并不被看到的气候责任。


茅檐长扫净无苔,花木成畦手自栽。中国人骨子里的勤快与“无废”思想让我们在塑料回收上形成了自己的方法学。还是以台州为例,关于塑料回收台州形成了“台州方法学”,以浙江通力新材料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为代表的企业建立了“三级回收”体系来最大化高值利用塑料垃圾。高端的塑料垃圾拿来做汽车零部件,中低端的拿来做日用品和电器,不再具备回收价值的塑料通过低温裂解的方式转化为能源,如塑料油和柴油,然后回用到工业体系,真正实现“无废”。


“中国在塑料再生行业已处于行业领先,无论是全品类的回收技术还是设备。”联合国环境署前官员、青合循环经济与碳中和研究院院长蒋南青告诉记者,如今中国构建了较为完善的废塑料回收利用体系,在废塑料回收与再生利用产能和产量都位居世界第一。


依据《中国再生塑料行业发展报告2023年度》等数据显示,中国从事废塑料回收和再生利用的企业数量超过了1.5万家,相关从业人员规模约为90万人。2023年中国废塑料回收量为1900万吨,回收率达到31%,是全球废塑料平均材料化回收率的近1.74倍,回收利用产能约占全球70%,并且实现了100%本国材料化回收利用。



即便如此,蒋南青也提醒不要只关注塑料回收“量”,还要关注塑料回收“质”。要看它是否有各种用途,是否真正能够实现循环经济。另外,有必要建立“生产者责任延伸制”,从塑料生产的全生命周期进行全方位改变,从而构建从生产到使用,从回收到循环的闭环,推动减塑工作走实向深。


“如今,对于塑料回收企业的要求也在不断提高,现在行业已经从物理回收转向更高品质的化学回收,随着更多化学回收的设施不断上马,后面我们会看到很多包括生物机材料在内的更多颠覆性技术不断产生。”蒋南青表示。


不只塑料,中国将绿色发展理念厚植社会生产和生活的方方面面,不仅探索出一条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协同并进的高质量发展之路,同时为全球应对气候变化、环境污染和生物多样性减少的行动贡献中国智慧和中国力量。


世界的绿色发展离不开中国,垃圾处理离不开中国的贡献,太阳能、风能、水电、蓄电池、电动汽车等能源的发展也离不开中国。


中国气候变化事务特使刘振民在巴库气候大会期间介绍,10年来,中国成为全球能耗强度降低最快的国家之一,累计节约能源消费约14亿吨标准煤,中国以年均3.2%的能源消费增速支撑了年均6%的经济增长;中国新能源装机规模占全球三分之一以上,用于可再生能源的累计投资居全球第一,是世界风电、光伏和电池设备主要供应国;新能源汽车保有量占全球一半以上。


【参与者说】


从记事开始,我爷爷就在回收“洋垃圾”,他用牙齿咬、用打火机烧、用鼻子闻去分辨塑料的成分,再回收获利;到我爸爸,他会往新原生塑料里面加一些废旧塑料去降低成本,掺着掺着,就掺出一些技术和经验;到我这辈,正好赶上回收再生塑料兴起,我们的技术变成国际上都在找的塑料回用方法论……


新京报贝壳财经记者 陶野 编辑 陈莉 校对 杨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