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一年，全球经济持续复苏，贸易需求总体上升，中国经济在重重考验中稳步向前。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指出，我国经济基础稳、优势多、韧性强、潜能大，长期向好的支撑条件和基本趋势没有变。
企业作为国民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不仅是推动经济增长的重要力量，也是科技创新的主体和社会财富的创造者。在2025年伊始，新京报贝壳财经再次汇集来自17个行业的207位企业家进行问卷调查，看过去一年企业家对市场环境有何评价；新的一年，他们又有何期盼和愿景。
2024全年企业家信心指数为70.62
国际贸易摩擦对信心影响程度加大
来自17个行业的207位企业家参与本次调查，涵盖全国20个省份的上市公司和民营企业。受访企业中，32%为大型企业，18%为中型企业，30%为小型企业。此外，半数受访企业成立时间在十年以上，成立5-10年的企业占比达27.6%。
本次调研显示，2024年下半年企业家信心有所回升，2024年全年企业家整体信心指数为70.62，相比2024年上半年增长4.28。
从八大经营维度来看，受访企业家普遍对所在行业的未来发展空间抱有较高期望。其中，行业潜力的发展信心指数仍是最高项，为80.17。
排在第二位的是企业发展，受访企业家对自身的发展前景信心指数达77.32。这也是相比2024年上半年，企业家信心指数增长最显著的经营维度，增幅达5.5。37.2%的受访企业家表示2024年企业自身发展良好，33.3%平稳发展，5.1%超预期发展。
2024年，新质生产力扎根我国经济发展并逐渐进入商业化落地阶段，企业家对研发产出的信心持续增强。2024年全年，研发产出信心指数增至68.28，超过营商环境信心指数。超过四成受访企业家表示2024年全年企业科研投入平稳发展，38.5%的受访者认为发展良好，4.5%的受访者表示在企业研发投入方面超预期发展。
超八成受访企业家对2025年企业和所处行业发展信心增强，相比2024年上半年，这一比重增加33.4%，占比达84.6%。其中，14.7%的受访企业家表示对2025年的发展非常有信心；10.9%的受访企业家对2025年自身及其所处行业发展的信心强度与2024年持平；4.5%的受访企业家表示对2025年发展的信心减弱。
在企业经营层面，也有超八成受访企业家对2025年经营向好发展的信心增长，相比2024年上半年，这一占比增长32%。其中，8.3%的受访企业家认为2025年会实现营收利润双增长；16.0%的受访企业家认为将会实现营收平衡。
调查显示，经济增长趋势不稳定、行业和市场竞争加剧仍是影响企业家对未来发展前景信心的两大因素，均有超过69%的受访企业家认为此两项会影响自己对预期的判断。
2024年11月，中国贸促会发布了9月全球经贸摩擦指数。从综合指数来看，2024年9月，全球经贸摩擦指数为105，继续处于高位。此外，欧盟对华电动汽车加征关税以及中美贸易关系等对企业家的信心有所影响。相比于2024年上半年，国际贸易走势对企业家未来信心的影响程度上升。本次调研中，36.5%的受访企业家认为国际贸易摩擦会影响其对企业未来发展的信心，占比相比2024年上半年增长11.2个百分点。
超六成受访企业2024年营收向好发展
认为行业竞争加剧的受访企业家比重上升
2024年企业发展情况如何？调查数据显示，受访企业在七个经营维度上整体表现平稳，超过八成受访企业家认为2024年企业在人才培养、成本控制、研发投入三个方面处于平稳发展及以上，其中43.6%的受访企业家认为这一年人才培养情况发展良好。
但值得注意的是，利润增长仍是企业2024年面临的一道“坎”，超过三成受访企业家认为实现利润增长面临困难，25.0%认为有点困难，6.4%认为极度困难。
2024年下半年，更多企业的经营情况好转，受访企业中经营情况处于营收平衡以下的占比从2024年上半年的24.69%降至14.1%；25%的受访企业实现营收平衡；60.9%的受访企业经营情况向好，占比相比2024年上半年增长18.9%。此外，2.6%的受访企业实现营收利润双增长。
在经营成本方面，23.0%的受访企业家认为相比上一年企业的经营成本有所下降；28.9%的受访企业家认为成本与上一年持平。同时，48.1%的受访企业家认为经营成本有所增长，占比相较2024年上半年增长8个百分点。
受到市场需求变化、新质生产力发展以及政策调整等多重因素的影响，多数企业在各自的行业中感受到更为激烈的竞争环境。本次调查问卷数据显示，认为企业所在行业竞争加剧的受访者占比从2024年上半年的67.9%增至79.5%；认为行业竞争程度与上一年持平的受访者占比从2024年上半年的20.4%降至16.7%。
66.0%的受访企业家认为2024年企业运营效率有所提升
更多受访企业家2025年将通过开拓业务来促企业发展
过去几年，多数企业从技术、管理、资源配置等多个方面入手提升效率，并在2024年显现成效。调研数据显示，66%的受访企业家认为2024年企业运营效率得到提升，大中型受访企业则更为明显，分别有75.0%的中型企业和80.4%的大型企业感受到这一点。
2024年，出海成为多数企业的重要战略，伴随着全球经济复苏和跨境电商平台的发展，我国出口平稳增长，前11月出口额23.04万亿元，增长6.7%。
调研数据显示，54.5%的受访企业家感受到对外拓展机会增多。对于不少中小企业来说，海外市场成为重要增长线。2024年，多数中小企业持续推进出海进程，加之政府政策的扶持和鼓励，67.9%的受访中型企业家和65.2%的受访小型企业家感到对外拓展机会增多。
随着市场从增量市场转为存量市场，越来越多的企业选择通过优化产品或服务质量来维持品牌生命力，延续企业的发展道路。调查显示，81%的受访企业家在2025年选择“优化产品或服务质量，提高客户满意度”促进企业发展，相较2024年上半年，选择这一措施的受访企业家占比增长11.6%。
比起控制成本，到2024年年底，更多企业家将2025年的发展重心放在开拓新的业务线上，66%的受访企业家表示将开拓新业务线增加企业经营收入，选择此方式的受访企业家占比相较2024年上半年增长11.7%。此外，“增加研发投入，提高产品或服务的创新性”成为受访企业家的第三大选择，占比达65%。
超八成受访企业已经或计划布局海外市场
品牌海外认知度提升是中企出海面临首要问题
中国企业出海已进入一个全新阶段，从初级产品出海到技术出海，从代工出口到品牌出海，从制造业为主到多行业出海，中国企业正通过技术创新、品牌建设等多种方式，在国际贸易中展现出更强的竞争力。
调查显示，超四成受访企业已经布局海外市场，32.7%已经有成熟的海外市场布局，并准备继续扩大，其中规模在1000人以上的大型企业居多。此外，36.5%的受访企业虽然暂无海外业务，但是计划拓展海外市场，其中小微企业数量较多；还有19.9%的受访企业既没有海外市场也无出海计划。
企业出海虽然蕴含着机遇，但困难与挑战并存。在已经和计划布局海外市场的受访企业中，67%面临“品牌建立和认知度的提升”的问题。益普索发布的《2024年中国品牌全球信任指数》指出，从全球范围来看，欧美品牌从净信任度来看处于较高位置；但从趋势来看，过去五年欧美品牌的消费者信任度已连续多年停滞或下滑，与之相对应的是中日韩品牌信任度提升的势头强劲。
同时，“当地人才管理和团队构建”也是多数企业出海遇到的另一个主要困难，60%的受访企业家表示存在该问题。跨文化的团队协作、招聘高质量的本地人才以及培养信任和归属感，都是企业亟须解决的问题。
不同规模的企业，开拓海外市场面临的主要问题有所不同。对于微型企业来说，出海面临的问题较为分散，“当地人才管理和团队构建”和“客户获取以及销售转化”问题较为突出，在受访企业中占比均为35.5%。受访中小型企业的问题则主要集中在“品牌建立和认知度的提升”，受访大型企业的问题集中在“当地人才管理和团队构建”上。
受访企业家最关心扩内需和科技创新
超六成关心多元化消费场景创新
2024年中央经济会议提出九项重点任务，企业家关心什么？调查显示，受访企业家对扩内需和科技创新的关注度最高，占比均超过70%。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指出，我国经济运行仍面临不少困难和挑战，主要是国内需求不足，部分企业生产经营困难，群众就业增收面临压力，风险隐患仍然较多。相比往年，2024年会议将表述从“着力扩大国内需求”进阶成为“全方位扩大国内需求”，2025年消费、投资相关政策措施成为受访企业家关注度最高的话题。
在科技创新领域，2024年未来产业集中蓄力，部分产业快跑进入商业化阶段，部分产业加速蓄力。“以科技创新引领新质生产力发展，建设现代化产业体系”作为我国2025年经济工作的重点之一，提出加强基础研究和关键核心技术攻关、开展“人工智能+”行动、积极运用数字技术、绿色技术改造提升传统产业等多个发展方向。
值得注意的是，2024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将“大力提振消费、提高投资效益，全方位扩大国内需求”工作放在首位，在消费、投资等领域提出多个发力方向。64.1%的受访企业家表示关心“创新多元化消费场景”层面相关工作，位列第一。近些年，旅游市场持续推出“旅游+演出”“旅游+研学”“旅游+科技”等模式的文旅服务和产品，塑造新的消费场景，挖掘消费市场潜力。
商务部确定2024年为“消费促进年”，2025年将持续实施提振消费专项行动。商务部副部长盛秋平在2024-2025中国经济年会上表示，要把促消费和惠民生结合起来，大力实施提振消费专项行动，推出更多务实举措，持续释放消费潜力。调研数据显示，55.1%的受访企业家表示会关注该项工作。
此外，“两新”“两重”政策是2024年经济工作的重要发力点，50%的受访企业家会关注2025年“以政府投资有效带动社会投资”的相关措施，40.4%的受访企业家会关注“两新”政策扩围实施情况。
2024年“两新”政策（推动新一轮大规模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政策）成为连接并推动供需两端的重要催化剂。发改委数据显示，2024年前8个月，设备工器具购置投资增长16.8%，对全部投资增长的贡献率达到64.2%，带动重点消费品销售明显上涨。
2024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上首次提及“两新”政策，并提出2025年将增加发行超长期特别国债，持续支持“两重”项目和“两新”政策实施。62.2%的受访企业家表示，“两新”政策的扩围实施将有利于企业加大科技创新力度，提高新产品研发水平；59.6%认为其或将拉动相关商品消费，从而带动企业相关产品销量；59.0%认为其能激发消费市场活力。
同质化严重和恶性价格战成最常见“内卷”
受访企业家希望强化行业引导和自律
继2024年7月30日召开的中央政治局会议指出要强化行业自律，防止“内卷式”恶性竞争”；12月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再次提出，综合整治“内卷式”竞争，规范地方政府和企业行为。其中，相关表述从“防止”转变为“综合整治”，从强调“行业自律”到“规范地方政府和企业行为”，更加明确反对态度和规范对象。
“内卷式”竞争的表现形式花样繁多，产品或服务严重同质化以及恶性价格战是企业经营过程中最为常见方式。在调研企业中，同质化竞争的现象明显，67%的受访者表示遇到过此类情况。此外，54%的受访者表示遇到过为争抢市场份额，行业开启恶性价格战；仅17%的受访者表示未遇到相关情况。
整治“内卷式”恶性竞争不仅有助于提升企业的创新能力和社会资源的利用效率，还能为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有力支撑。但行业“内卷”如何破局，还要多方发力突破。调研中，66.7%的受访企业家希望强化行业引导，加强标准质量引领；59.0%认为要强化行业自律，制定行业相关规则。
2024年以来，多个行业协会牵头签署自律公约，比如，中国光伏行业协会确定行业最低成本，若低于该价格投标中标便涉嫌违法。此外，12家国内主流风电整机企业共同签署《中国风电行业维护市场公平竞争环境自律公约》，自律公约具体内容包括遵守法律不搞价格串通，提倡定价自律等。
值得注意的是，一些地方政府基于本地发展利益而在招商引资政策上采取了过于宽松或不合理的优惠政策，还使得正常市场竞争秩序受到干扰，推波助澜了“内卷式”恶性竞争发展。55.8%的受访企业家希望政府引导产业合理布局，营造公平竞争环境。比如，在招商引资政策上，政府加强规范，避免地方政府通过不切实际的优惠政策吸引企业；在监管层面，建立针对低价竞销等不公平竞争的调查处罚机制。
超九成受访企业已经或计划应用人工智能
数据分析与决策支持环节应用率最高
2024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还提出，开展“人工智能+”行动，培育未来产业。调研数据显示，超九成受访企业在经营环节中已经或计划应用人工智能。其中，21.1%的企业仅在一个经营环节使用人工智能；31.0%的企业在两个环节使用，20.6%在4个及以上经营环节中使用人工智能。
67.3%的受访企业在数据分析与决策支持环节中应用人工智能工具，位列第一；55.1%的受访企业在技术创新与产品研发环节使用人工智能；49.4%在客户服务与运营环节使用。9%的受访企业暂未使用人工智能，主要集中在小微企业。
人工智能的变革效应逐渐显现，为各行各业带来生产效率和产品服务创新上的快速发展。从医疗健康到金融服务，从制造业到零售业，AI的应用正在重塑传统模式、提升效率并创造新的价值。76.1%的受访企业家表示，人工智能在提高运营效率和降低成本上效果显现，尤其是在制造业和互联网及信息技术服务业企业中。69.7%的受访企业家表示，人工智能对促进创新产品与服务有积极影响。
然而，在企业实现“AI+”效果的过程中，仍面临诸多挑战和问题，数据安全和人才储备成为人工智能落地企业经营环节的两道“坎”。41.6%的受访企业在运用人工智能时会遇到数据安全和隐私问题；35.9%的受访企业表示缺乏能熟练掌握的人才；34.5%的受访企业表示未制定全面的AI战略也是应用新技术的困难之一。
本次调研，新京报贝壳财经发现，企业家对2025年发展预期仍处于良好状态。面对外部环境变化带来的不利影响加深，企业不断推行创新管理和技术升级，提升效率与竞争力，同时通过探索国际化路径，推动企业持续增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