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称“驼奶粉”“羊奶粉”却以牛乳成分为主，添加乳清粉甚至豆粉、糊精粉降低成本，这样的调制乳粉市场乱象走向终结。
2月8日，新国标《乳粉和调制乳粉》（GB 19644—2024）正式实施，规定调制乳粉以单一品种乳源为主要原料，且来自主要原料的乳固体含量不低于70%。这意味着调制骆驼乳粉、调制羊乳粉等不得掺杂其他品种原料，且添加的其他原料不在“70%”规定之内。
新京报记者近日走访市场发现，新国标在部分调制乳粉产品中已有所体现，不少商家在产品包装或销售页面上打出“纯羊乳奶源”“执行新国标”等字样，部分产品还在配料表中明确标注其乳清粉原料“来源羊乳”。
目前，伊利、澳优、贝因美等大型乳粉企业均已完成新旧国标产品切换，抢夺市场先发优势。业内预判，新国标对乳源“纯度”的要求将提升羊乳、驼乳等特色调制乳粉产品品质，进而带动成本和售价一定程度的上涨。在接下来的一年过渡期内，市场上会存在新旧国标产品同时销售的情况，价位上将体现出差别。
驼奶粉羊奶粉迎新国标
正在实施的新国标《乳粉和调制乳粉》（GB 19644—2024）将调制乳粉定义为，以单一品种的生乳和（或）其全乳（或脱脂及部分脱脂）加工制品为主要原料，添加其他原料（不包括其他品种的全乳、脱脂及部分脱脂乳）、食品添加剂、营养强化剂中的一种或多种，经加工制成的粉状产品，其中来自主要原料的乳固体含量不低于70%。
与旧国标《乳粉》（GB 19644—2010）相比，将牦牛乳粉、骆驼乳粉等特色乳畜乳粉纳入标准范畴，同时对调制乳粉中的主要原料成分进行限定和规范，被业内视为新国标的最大亮点。
据国家食品安全风险评估中心解读，《乳粉和调制乳粉》新国标根据当前乳品行业生产经营情况，纳入牦牛、骆驼、驴、马等特色乳畜的乳粉及其基本要求；明确调制乳粉是以单一品种生乳和（或）其全乳加工制品为主要原料，且来自主要原料的乳固体含量不低70%；对于添加活性菌种的产品提出最低活菌数要求；增加产品规范标识的基本要求等，“有助于进一步规范我国乳粉产品市场尤其是小众乳粉市场的健康、有序发展，保障消费者权益。”
一位业内人士曾告诉新京报记者，旧国标对调制乳粉中乳固体物来源未作出明确规定，市场上出现了很多所谓的“50%粉”“40%粉”“30%粉”甚至“20%粉”，即产品中主要乳粉成分含量只有50%甚至更低。此类产品通常通过添加乳清粉、乳清蛋白粉甚至豆粉、糊精粉来降低成本，最后检测结果却显示整体乳固体含量达到70%。由于羊奶（粉）、驼奶（粉）价格高于牛乳（粉）、牛乳清粉，因此特色乳调制乳粉中通常添加牛乳清粉来降低成本。由于添加低价原料并不违规，且产品中乳固体含量能达标，消费者对调制乳粉缺乏专业知识，这些“50%粉”“40%粉”得以凭借较低的售价在竞争中胜出，造成市场上劣币驱逐良币。
蒙牛乳业此前接受新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新国标规定以单一品种乳源为主要原料，且来自主要原料的乳固体含量不低于70%。此规定有两重含义，一是调制骆驼乳粉、调制牛乳粉、调制羊乳粉等不得掺杂其他品种原料；二是调制乳粉添加的其他原料不含在70%之内，“这一变化体现了对调制乳粉主要原料及纯度的严格要求，以确保产品整体质量。”
特色调制乳粉成本上涨
早在《乳粉和调制乳粉》新国标发布之初，奶粉企业就已着手对标准进行解读和落实。
陕西是我国最大的羊奶粉生产省份，聚集着40余家成人羊奶粉生产企业，新国标无疑给当地羊奶产业带来较大影响。2024年3月，西安百跃羊乳集团有限公司针对调制乳粉新国标召开研讨会，董事长孟百跃表示，过去市场上有些商家是“挂羊头，卖糊精粉、乳清粉、豆粉”，现在必须是“挂羊头，卖羊奶粉”。另一家陕西羊奶粉企业红星美羚也发文称，新国标不仅能在一定程度上解决羊牛乳掺杂的现象，对乳粉行业进行净化与升级，更是对消费者权益的捍卫。
2024年4月27日，由陕西省乳品安全生产协会协办的“乳制品企业安全生产规范政策法规标准”专题学习研讨会曾专门就调制乳粉新国标进行辅导解读。据陕西省乳品安全生产协会副秘书长王伟民透露，与会企业代表当时在会上明确了几个问题：一是新国标中70%乳固体规定指的是奶粉，不包括乳清粉；二是剩余的30%其他原料也不能含有其他品种的全乳、脱脂及部分脱脂乳；三是儿童调制乳粉中的70%乳固体必须是奶粉，不得使用乳清粉来替代；四是70%乳固体是最低要求，可以添加到80%—90%。
此次会议上，有关专家还对在儿童调制乳粉中70%乳固体里舍弃乳清粉的考虑作了说明，即儿童3岁以后可以不必考虑母乳化问题。该年龄段儿童营养需求不是完全通过乳粉获得，而是通过平衡营养、添加各种辅食来解决，乳清粉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肆意添加。
王伟民认为，《乳粉和调制乳粉》新国标正式实施，并给予企业一年的缓冲期，即2025年2月8日以前生产的调制乳粉产品可以继续销售到2026年2月8日。在这一年当中，市场上会存在新国标产品和旧国标产品同时销售的情况，“两个产品价格肯定有差别，只有让消费者来选择了”。
据王伟民了解，新国标明确单一品种乳源70%乳固体要求后，原本添加牛乳、牛乳清甚至其他原料降低成本的调制羊奶粉、驼奶粉将面临成本上涨，提高终端售价在所难免。陕西很多羊奶粉企业采用会销模式，提前收取消费者货款，如果按照原有订单价格交付新国标产品，就意味着亏本销售，因此一些羊奶粉企业在新国标实施前加大了旧国标产品储备，以应付原有的会销订单，“以前产品售价相对较高的企业就不存在这个问题。”
乳业专家宋亮也向新京报记者证实了上述现象。他认为，新国标对调制牛乳粉产品影响不大，羊奶粉、驼奶粉等特色调制乳粉会受到波及。目前，成人调制乳粉的平均价格在每罐100元左右，新国标实施后，部分种类产品的售价预计上浮约30%。很多品牌担心提价后产品卖不动，还有一些小品牌则趁政策过渡期提前储备了大量旧国标低价产品，在线下会销和线上渠道销售。相比之下，大企业新旧国标产品交替则比较平稳。
新国标产品进入市场
新京报记者近日走访市场发现，目前新国标在部分调制羊奶粉、调制驼奶粉产品中已有所体现。
在“原始黄金”骆驼奶粉官方旗舰店，商家在销售页面明确打出其调制驼乳粉执行新国标，“不含任何牛羊源性成分及大豆蛋白成分”，并称新国标与新疆地方标准都要求产品中驼奶含量必须大于70%，不允许掺杂任何其他奶源。
伊利“倍畅”羊奶粉系列则在产品包装上突出“纯羊乳奶源”，第二大成分脱氢乳清粉也标注了“来源羊乳”字样。贝因美一款“健忆能配方羊奶粉”在包装上标注出“纯羊乳奶源”，线上销售页面还打出“纯羊乳奶源：全脂羊乳粉+脱盐羊乳清粉+脱脂羊乳粉添加量≥90%”的宣传字样。此外，臻牧旗舰店客服称其所售调制羊奶粉目前都按照新的标准执行，完达山旗舰店客服也称其所售“富硒多维乳铁蛋白羊奶粉”执行的是新国标。
2月9日，北京某超市销售的一款羊奶粉标注“纯羊乳奶源”，配料表乳清粉成分也标注“来源羊乳”。新京报记者 郭铁 摄
贝因美方面告诉新京报记者，其调制乳粉在2024年第三季度就启动新国标升级工作，截至目前自营业务调制乳粉已全部率先切换为新国标，目前渠道中还有部分旧国标产品。消费者对新旧国标产品的感知不是很强烈，所以产品切换处于自然过渡状态，没有发生渠道混乱等情况。
澳优乳业也表示，公司大部分产品已完成新国标切换，“佳贝艾特”羊奶粉系列产品、“海普诺凯”儿童奶粉等，后期将主要以新国标产品推广为主。新国标从公布到实施，有清晰明确的政策引导，给予新旧国标产品转换合理的过渡期，行业企业都已有规划。与老国标相比，新国标对调制乳粉的研发能力及配方科学性提出了更高要求，符合新国标并已上市的产品可通过“新国标”作为卖点之一，形成一定的市场先发优势。
宋亮认为，一年的过渡期留给企业清理库存的时间较为宽裕，预计新国标产品在今年三四月份大批量上市。王伟民也向新京报记者证实，陕西羊奶粉企业普遍在正月十五以后开工，新生产的调制乳粉必须执行新国标要求，企业在标准、生产、包装等方面已准备就绪。“如果继续卖旧国标库存产品，会对新国标产品造成冲击，企业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王伟民还提出，新国标实施后行业仍有一些困惑待解，“例如，用来检测某奶源成分含量标准的缺失问题，如果没有国家认可的检测标准，如何来判定这个奶粉的纯度？有些打假人委托的检测机构对某奶粉进行检测，检测结果含有其他成分的乳源，谁来判定？”
新京报首席记者 郭铁
编辑 唐峥
校对 杨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