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鲜羊奶每公斤收购价直逼9元，羊奶粉出厂价上调35%……作为国内最大的奶山羊养殖基地和羊乳制品生产基地，陕西羊奶产业链正在经历奶价上涨的考验。
据陕西羊奶产业人士分析，此轮生鲜羊奶价格上涨主要受奶山羊数量减少、《乳粉和调制乳粉》新国标实施后用奶需求增加影响，且后者为主要原因。与旧国标相比，新国标要求调制乳粉以单一品种乳源为主要原料，且来自主要原料乳固体含量不低于70%。业内预判，新国标对乳源“纯度”的要求将提升调制羊奶粉的品质，进而带动羊奶需求和生产成本一定程度的上涨。
对于此轮羊奶价格上涨，业内认为无法准确预判持续时间。从长远来看，奶山羊养殖以散户为主，供奶持续性不足，而需求相对旺盛，羊奶供需短时间内无法平衡。目前，已有大型牧业集团先行布局奶山羊规模化养殖。
羊奶收购价上涨五成
“开春以来，羊奶收购价突然上涨，从原来的每公斤6块多上涨到9块钱。乳品企业的羊奶粉出厂价上涨35%左右。”近日，西安市乳业协会在微信公众号上对外透露陕西生鲜羊奶收购价上涨的消息。
据陕西省食品协会数据，2024年，陕西省奶山羊存栏量近280万只，羊奶鲜奶年产量约73万吨，羊乳产业链全年销售总产值超465亿元，居全国第一位。陕西鲜羊乳产量占全国总产量80%以上，羊乳制品80%销往省外。生鲜羊奶价格上涨，关系到陕西40多家羊乳生产企业的生产成本和利润空间。
“羊奶确实涨价了，这次行业有点压力。”陕西雅泰乳业有限公司销售负责人邓春雷向新京报记者证实，往年生鲜羊奶的价格大概在每公斤7元左右，当前公斤价已直逼9元。由于成人羊奶粉产品用料比较多，因此对价格也较为敏感，“生鲜羊奶涨价会影响生产成本，但我们终端售价暂时稳定，先选择自己消化，如果涨价再持续几个月可能就坚持不住了。”
目前，陕西地区已有生产企业上调了羊奶粉出厂价。据陕西省乳品安全生产协会副秘书长王伟民了解，面对收奶价格上涨，乳品企业成本也水涨船高，羊奶粉出厂价已从过去的每吨70000余元调整为如今的90000多元，且价格并不固定，可能会随着奶价上涨继续调整，这也导致很多下游销售公司上调了产品价格。还有一些营销公司已暂停签署供货合同，等待奶价企稳。
新京报记者拿到的几份乳企调价函显示，2月23日，“倍莱鲜羊乳粉总代”在微信上发文称，在原料上涨和新国标要求下，企业维持产品品质必须在提价和减量中选择，多数同行也会涨价，“隆力奇”羊奶粉复购价将由36元/盒涨为43元/盒，零售价也有一定程度的上涨。
新疆赛天山乳业有限公司2月25日下发通知称，由于鲜羊奶价格上涨30%，公司决定对羊奶粉系列产品价格做出调整。新疆军农乳业也于3月1日向合作伙伴下发通知称，由于近期鲜羊奶价格持续上涨约30%—40%，上涨幅度较大，公司决定对羊奶粉系列产品价格做出相应调整。
奶量下降需求增加
据西安市乳业协会分析，此次生鲜羊乳价格上涨主要有三方面原因，一是《乳粉和调制乳粉》（GB 19644—2024）新国标实施，生产调制乳粉的羊奶粉用奶量增加；二是去年很多企业销量下降，不敢大胆收奶，导致去年收奶价格偏低，奶农大量卖羊，产奶量下降；三是去年婴幼儿羊奶粉销量下降，成人调制乳粉销量持平，导致企业不敢大胆收奶，存储的羊奶粉原料少，开春后企业都面临缺奶问题。
从事奶山羊培育服务的陕西戴瑞高特技术服务有限公司总经理文静分析称，今年生鲜羊奶价格上涨有几方面原因造成。从去年冬天12月开始，羊传染性胸膜炎导致很多奶山羊养殖场遭遇损失，保守估计因此死亡的奶山羊数量占比在20%至25%。此外，今年2月实施的《乳粉和调制乳粉》新国标要求调制羊奶粉、调制驼乳粉中的来自单一品种的主要原料乳固体含量不低于70%，导致羊奶需求加大。2024年底，陕西羊奶粉企业原料库存已基本清完，今年需要补充库存。几个因素叠加在一起，导致今年生鲜羊奶收购价上涨。
据文静了解，此前羊奶粉大包粉（原料）一吨价格在6.5万元左右，今年已陆续涨至7.8万元左右，预计最终也会传导至终端售价。去年，一盒400克的成人羊奶粉的原料成本在二三十元，加上一些配方和生产费用，出厂价基本在60元到80元，终端售价在160元-180元。如今随着原料价格上涨，预计每盒羊奶粉的零售价上浮10元到20元。
王伟民认为，《乳粉和调制乳粉》新国标的实施，推动此轮羊奶价格上涨。2024年4月，由陕西省乳品安全生产协会协办的“乳制品企业安全生产规范政策法规标准”专题学习研讨会曾专门就调制乳粉新国标进行辅导解读，与会企业代表当时在会上明确了几个问题：一是新国标中70%乳固体规定指的是奶粉，不包括乳清粉；二是剩余的30%其他原料也不能含有其他品种的全乳、脱脂及部分脱脂乳；三是儿童调制乳粉中的70%乳固体必须是奶粉，不得使用乳清粉来替代；四是70%乳固体是最低要求，可以添加到80%—90%。
新国标实施前，由于旧国标对调制乳粉中乳固体物来源未作出明确规定，导致市面上出现了很多所谓的“50%粉”“40%粉”“30%粉”甚至“20%粉”，即产品中主要乳粉成分含量只有50%甚至更低。此类产品通常通过添加乳清粉、乳清蛋白粉甚至豆粉、糊精粉来降低成本，最后检测结果却显示整体乳固体含量达到70%。
新国标对“主要原料乳固体含量不低于70%”的划线，无疑将大大提升调制羊奶粉、调制驼乳粉的整体品质和消费透明度，但“纯度”的提升也间接提高了产品原料成本。王伟民认为，目前成人调制乳粉的平均价格在每罐100元左右，新国标实施后，部分种类产品的售价预计上浮约30%。如果单纯按照新国标要求推算，一盒400克的羊奶粉加工成本将提高5元—8元，现在叠加奶价上涨，每吨羊奶粉的出厂价预计上涨35%。
“现在企业竞争压力大，终端如果涨价将很难做。很多销售公司提前预收了客户的货款，售价不能随着成本变动。如果只是按照新国标要求调整成本，当前售价还能接受。如果成本再涨，恐怕就受不了了。”王伟民称。
短期内供需难平衡
对于此轮羊奶价格上涨的持续时间，文静认为无法准确预判。从长远角度看，奶山羊养殖目前以散户为主，大养殖户较少，羊奶资源比较紧张，散户供奶持续性不足，且羊奶粉原料库存较少，因此羊奶供给和需求在一段时间内无法平衡，当前奶价上涨就是供需失衡的体现。
文静分析称，国外奶山羊多是家庭牧场形式，养殖规模在三五百头，所产羊奶主要用来制作奶酪。与之相比，我国羊奶奶源主要用来生产羊奶粉，需求量大，存在养殖缺口。目前，奶山羊家庭牧场养殖规模多在二三百头，一千头到五千头牧场处于中等规模水平。万头奶山羊牧场投入往往达到上亿元，对企业资金链、管理水平要求非常高，且多处于亏损状态，主要原因在于缺乏成熟管理体系，一旦管理不精细，每头羊多花1毛钱成本都是一笔不小的损失。
尽管如此，已有大型牧业集团先行布局奶山羊养殖。官网信息显示，成立于2016年的内蒙古盛健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已建成16个饲养规模在五千头的标准化奶山羊养殖牧场，目前公司自有奶山羊基础种群“居中国第一”。
2023年，优然牧业新建了规划存栏五万头、目前国内单体最大的奶山羊场。另据宝鸡市发改委网站，2024年3月，正大集团与千阳县政府合作的崔家头标准化奶山羊养殖示范项目启动，以提升羊奶单产和原奶质量为目标，设计规模一千头。
作为羊奶粉“一哥”的澳优佳贝艾特，也在加强羊奶产业链布局。2022年，澳优收购荷兰羊奶酪公司Amalthea Group，实现对荷兰市场近50%羊奶奶源的掌控。澳优位于荷兰的浓缩羊乳清生产设施也已落成，投资1.4亿欧元的新婴配基粉设施按计划2023年年内完工。
邓春雷认为，生鲜羊奶价格过高或过低都会影响羊奶粉行业稳定发展。“奶价过低伤害奶农，奶价过高传导到终端售价会影响消费意愿，导致需求减少，最终也会影响生产企业。希望有一些调控手段将奶价保持在一个相对稳定的状态。”
新京报首席记者 郭铁
编辑 唐峥
校对 王心
